第(2/3)页 狗剩赶紧点头:“俺知道了爹。” 胡大婶端来麦饼和咸菜:“大叔,尝尝新麦面,石沟村的人送的,说比咱这儿的麦香。” 狗剩爹咬了一口,眼睛一亮:“真香!比俺家的麦面劲道。周小哥,俺有个不情之请,等俺好了,俺想在油坊旁边搭个小棚子,帮着看个门,扫扫院子,不用工钱,管饭就行。” 周胜还没说话,胡大叔就点头:“那敢情好!正好缺个看院子的,你来了,俺们更放心。” 狗剩爹眼圈一红:“谢谢胡大叔,谢谢周小哥……” 正说着,二柱子骑着自行车进来,车筐里放着个瓦罐:“胜哥,俺娘炖了鸡汤,让你给狗剩大叔补补身子。”他看见狗剩爹,笑着说,“大叔能下床了?真是好事!” 狗剩爹赶紧道谢:“让你娘费心了。” 二柱子挠挠头:“俺娘说,你家的事就是俺们的事,不用客气。对了胜哥,粮站的先生托俺问,你到底去不去考试?他说给你留着名额呢。” 周胜刚要说话,胡小满就抢着说:“周哥不去!他要去石沟村教榨油,还要跟二丫姐……” “小满!”周胜赶紧打断他,脸又红了。 二柱子嘿嘿笑:“我懂我懂。不去也好,油坊热热闹闹的,比县城强。俺娘说了,等秋收了,就去跟胡家婶子说媒,保准把二丫姐说给你。” 狗剩爹在旁边说:“二丫那姑娘俺见过,好得很,周小哥要是能娶她,是福气。” 周胜被说得坐不住,借口收拾工具,走到了院子里。月光洒在油坊的屋顶上,像铺了层白霜,榨油机静静地立在那里,像个沉默的老朋友。他想起二丫递布包时红着的脸,想起胡大叔的烟袋锅,想起胡小满的咋咋呼呼,想起狗剩爹感激的眼神,突然觉得,这油坊就像个大磁石,把这些热乎的人心都吸在了一起,谁也离不开谁。 屋里传来笑声,胡小满在讲石沟村的山歌,二柱子在说县城的新鲜事,狗剩爹在跟胡大叔打听榨油的门道。周胜靠在门框上,听着这些声音,觉得比任何山歌都好听。 他想,去不去县城,考不考粮站,其实早就不是问题了。他的根已经扎在了这儿,扎在这油坊的泥土里,扎在这些热热闹闹的日子里,扎在身边这些人的笑脸上。 至于以后,就像胡大叔说的,日子就像榨油,慢慢熬,总会出油的。只要这榨油机还转着,只要这油坊还热闹着,啥好日子都能熬出来。 胡大婶在屋里喊:“胜儿,进来喝鸡汤啊!凉了就不好喝了!” 周胜应了一声,笑着往屋里走。月光跟着他的影子,也悄悄溜进了屋,落在那碗冒着热气的鸡汤上,闪着暖暖的光。 天刚蒙蒙亮,周胜就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了。他披衣下床,推开门一看,狗剩爹正拿着扫帚慢悠悠地扫着地,晨光落在他微驼的背上,扫起的尘土在光柱里轻轻飘。 “大叔,您咋起这么早?”周胜走过去想接过扫帚,“身子刚好,得多歇歇。” 狗剩爹往旁边躲了躲,笑着说:“躺了这些天,骨头都快锈了,活动活动舒坦。你看这院子,多扫扫,看着亮堂。”他指了指墙角,“昨儿我瞅着那儿有几丛杂草,等会儿薅了,不然招虫子。” 周胜没再争,蹲下来帮着拔草:“您要是觉得累了,千万别硬撑着。” “知道知道,”狗剩爹应着,突然叹了口气,“说起来,我这辈子没啥本事,就盼着狗剩能有个正经营生。现在他能跟着你学榨油,我这心里啊,比吃了蜜还甜。” 两人正说着,胡小满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,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:“周哥,狗剩大叔,俺闻到香味了,是不是胡大婶烙饼了?” “就你鼻子尖,”胡大婶端着面盆从灶房出来,“刚发好的面,等会儿给你们烙糖饼,石沟村带回来的新麦面,甜着呢。” 胡小满一下子精神了,凑到面盆前闻了闻:“真香!俺要吃三个!不,五个!” “吃那么多小心撑着,”胡大叔跟在后面,手里拿着个小本子,“胜儿,这是石沟村油坊的尺寸,你看看,碾盘得比咱这的大两圈,不然赶不上趟。” 周胜接过本子,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草图,旁边标着尺寸:“胡大叔,这碾盘得请石匠来打吧?咱自己弄不了。” “早想好了,”胡大叔点头,“邻村的王石匠手艺好,我托人捎了信,让他明天过来看看,估个价。” 正说着,院门外传来自行车铃铛声,二柱子骑着车冲进来,车后座绑着个大竹筐,里面装着绿油油的青菜:“胜哥,俺娘种的黄瓜、豆角,刚摘的,给油坊添个菜!” 他把竹筐往地上一放,抹了把汗:“对了,俺表哥说,粮站的考试定在后天,让你再想想,要是想去,他骑自行车带你去县城。” 周胜刚要说话,胡小满抢着喊:“不去不去!周哥要去石沟村教榨油,还要给二丫姐捎婴儿鞋呢!” 二柱子嘿嘿笑:“我就知道你不去。俺娘说了,等你从石沟村回来,就挑个好日子去说媒。对了,二丫她爹昨天来俺家打家具,还问起你呢,说你是个踏实孩子。” 周胜的脸有点热,转身往灶房走:“俺去帮胡大婶烧火。” 灶房里,胡大婶正往面里撒糖:“这孩子,脸皮薄。其实二丫她娘也托人问过了,说只要你点头,这事就成一半了。” 周胜往灶膛里添了根柴,火苗“腾”地窜起来:“大婶,俺现在心思都在油坊上,没想那些。” “傻孩子,”胡大婶笑着揉面,“成家和油坊不耽误。你想啊,以后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给你缝缝补补,你干活也更有劲不是?” 糖饼的香味很快飘满了院子,胡小满踮着脚在灶房门口转悠,嘴里念叨着:“咋还不熟啊,俺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。” 胡大叔在旁边敲了敲他的脑袋:“等会儿给石匠师傅留两个,人家大老远来,得让人家吃口热乎的。” 刚把糖饼盛出来,王石匠就背着工具箱来了,黧黑的脸上全是风霜,手里还提着个布包:“胡老哥,听说你要打碾盘?” “快请坐,”胡大叔把他往屋里让,“刚烙的糖饼,尝尝。” 王石匠也不客气,拿起一个就咬,烫得直哈气:“真香!比俺家那口子烙的强。”他打开布包,里面是几块不同颜色的石头,“你看看,这是青石,硬实,就是贵点;这是麻石,便宜,就是不禁磨。你想要哪种?” 第(2/3)页